第34章 耳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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魑魅的笑聲惹人厭煩, 顧瞬間眼裏射出寒光。夜眠察覺到主人的心思，利爪一揚，撕裂笑得癲狂的女鬼。
失去了攝魂束縛的牧父倒在地上，不省人事。
顧瞬間勾著牧皙傲，撫在他的背上摸到一手的鮮血，“牧皙傲？牧少爺？”
蘇應生收回支撐的手，提出建議。“主人, 沙羅作為守護靈擁有治愈的功能，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。”
話音未落，顧瞬間將牧皙傲摟住, 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身上，清冷的眸光少了一貫的冷靜自持，對化為人形的夜眠道。“夜眠，把牧皙傲的父親送回去。”
“主人, 那你……”
夜眠的話還未說完，顧瞬間便只剩下虛影, 竟是摟著牧皙傲瞬移離開了原地。
且不說自己瞬移會消耗多少精力，何況是帶著一個人離開。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，主人總是將那個人放在尤其重要的地方。
夜眠的臉色比被魑魅嘲諷還難看。
最重要的是，牧皙傲被刺中要害主人竟然沒有現身。不知是重傷未愈,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。
夜眠在這邊糾結，另一邊——
顧瞬間將牧皙傲半摟著瞬移到齊放的寢室，招來沙羅救治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。
全程牧少爺沒有醒過來的跡象，顧瞬間便將他丟在齊放的寢室, 忙活了大半夜他也不打算再折騰了。
顧瞬間道了謝，推開宿舍的門要走，被沙羅猶猶豫豫的喊住。“…那個……”
他是齊放的守護靈，顧瞬間是齊放的同學。本該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關系，因為緋色的出手，欠了人情。一時之間，沙羅不知道自己怎麽稱呼他。
“我是顧瞬間。”顧瞬間說。“正好我也有點問題想問你。”
顧瞬間不知道沙羅的糾結，沒有扭捏的收回已經搭在門把上的手。白色襯衣下的肩膀寬闊單薄，線條流暢，宛若林中翠竹，自帶著幾分清冷與禁欲。
“我在富麗富人區舊公寓裏失去意識，醒來的時候所有事情已經被解決。”顧瞬間直戳主題。“我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。”
顧瞬間隱晦又直觀的表達出他失去了期間記憶的意思，雖然事情過去半個月有餘，他也能隱隱猜到是誰出面解決了……但是心裏的猜測顧瞬間希望能夠被證實。
沙羅沈默。想起當天千鈞一發之際，黑色的火焰便將已經成為惡靈的男孩包圍住，黑焰燃燒頃刻之間化為灰燼。
那暗色的火紋出現在顧瞬間的身體上。或許當時的顧瞬間不是顧瞬間了，他的雙眸漆黑，瞳孔是血腥暴戾的深紅色。鴉羽似的長衣上描著金色的紋路，在風中旋風著，面容絕色傾城。
與眼前一身清冷的少年硬生生是兩種畫風。
“那天你受了重傷，牧皙傲危在旦夕。你失去了意識的時候……”沙羅說。“另一個你出現了。”
嚴格的說來，沙羅把緋色稱為“另一個顧瞬間”這個說法是沒有錯的。他們是本體，卻牽連了許多因素在其中。
沙羅如此一說，顧瞬間便懂了。
“在我活著的時候，有一個傳說。”沙羅遲疑了好半會，才開口。“曾經有傳說，相傳鳳凰本是一對孿生，因為同時喜歡上一個神明，愛而不得的一只鳳凰選擇暗墜。從此一只鳳凰天生金光璀璨象征光明，而另一只則通體漆黑象征著黑暗。”
所以緋色是暗墜的鳳凰幾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，讓他選擇放棄明神的身份……難道和夢裏的那張溫潤的臉有關？
現在顧瞬間初步可以推斷出他與緋色算是“公用”了一個身體。當他瀕臨死亡，緋色就會出現。
所以其實他們是擁有自己的意識，也是擁有實體。因為別的緣由牽扯在了一起。緋色究竟想做什麽？
“緋色大人……他應該不是壞人。”
正在顧瞬間陷入沈思時，沙羅說道。不待顧瞬間追問，便自顧自說了下去。
“我的靈力越來越弱，最多再隔半個月就會消失。緋色大人用他的力量將蘇應生與我捆綁在一起，他生我生，他死我死。即便緋色大人說了以保護你和牧皙傲為條件，但也讓我變相的重生了。”
雖說是有目的性，但救了即將消失的沙羅也是事實。這倒是讓顧瞬間無法判斷出緋色的善惡。
蘇應生與魑魅的同一時間出現也過於巧合，最近忙著應付牧皙傲的事情，倒也沒有時間去詢問他為何會由死覆生，找來這裏。
……一切的一切巧合的，就像是刻意安排好了似得。
“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。”沙羅回憶著緋色最初出現的時候，對牧皙傲的溫柔深情。“緋色在尋找的人應該是牧皙傲。”
牧皙傲？!
顧瞬間清冷的眸光霎時間變得犀利:所以牧皙傲的“萬鬼迷”體質是有所根據的？
——難道牧皙傲是傳說裏被孿生明神喜歡上的，那個溫潤面容的白衣男人？
顧瞬間蹙著眉頭，回想著在夢裏見到的男人的情形，他穿著白色的長衫，氣質如蘭，溫和無害。
再想起與牧皙傲二次相遇，他被神秘人設置的“重覆陷阱”日覆一日的回到昨日，第三天的時候他本該按照神秘人的計劃死去，卻被牧皙傲陰差陽錯救了。
如今再想想，好似可以明白過來了:雖然和神明在一起過，身上至始至終帶有那麽一份靈氣，體質也稍顯得特殊了一些，才會被鬼惦記上。
雖然顧瞬間沒發現牧皙傲身上哪兒還有那人半點溫潤無害的氣質，但——
事情變得比想象中覆雜多了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顧瞬間清淡道。“你想問我什麽。”
顧瞬間深知禮尚往來的道理，得到了沙羅身上的消息，理所當然的應當給予相同的回禮。
問到沙羅之後，對方竟然遲疑了。似乎是難以啟口，又有所顧忌。顧瞬間等待了幾分鐘，見沙羅依然在掙紮，便幹脆的開口。
顧瞬間:“你是想問和蘇應生的往事？”
和蘇應生是在千年前發生的感情，和齊放的感情卻在近百年。從沙羅甘願放棄輪回轉世成為齊放的守護靈，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死心眼的男人。
徒然得知他竟然成為了渣男，對方還尋了他許久，其感受可想而知。
顧瞬間看到沙羅沈默了片刻，小弧度的點了頭後，移開視線。嗓音清淡，沒有喜怒。“既然你已經在千年前選擇與蘇應生共撲黃泉，就已經結束了前程往事，不需要再糾結。”
顧瞬間很少說這麽多話，但沙羅還是面帶迷惘。
其實就感情的事情，沙羅願意和蘇應生共死，願意做齊放的守護靈就已經沒有了牽扯。齊放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在被守護著，他會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慢慢變老，直至死亡。
沙羅壓根不需要覺得有負擔，也不需要覺得虧欠了誰。偏偏沙羅死心眼，非得弄個究竟。
顧瞬間瞥了一眼沙羅，從他的表情中已經得到了答案，掐指算了算。“最近那個人不在，晚些日子帶你去問前世。”
沙羅低低的嗯了一聲。“謝謝。”
顧瞬間見沙羅確實沒有疑問，才將手重新搭在門把上。“與其自己糾結，不如詢問本人。”
沙羅茫然的擡起頭，只看到顧瞬間清冷的背影。顧瞬間沒有要解釋的意思，打開了門——
一身煙青色古裝的男人不知站在門外多久了。
兩個人視線相交，沈默地矗立在原地。
顧瞬間安安靜靜地走開，將空間留給蘇應生和沙羅。
*****
顧瞬間一如既往的起床，洗漱，出門。剛打開門就看到等待在門外，頭發梳得服帖順滑，齊眉的西瓜讓他看起來比同齡人小了許多，出奇的乖巧。
“主人。”
等在宿舍外的男生看到顧瞬間出現，亮棕色的眼睛徒然一亮。幾步走了過來，乖巧恭敬的喊道。
“早。”顧瞬間清淡的點頭。“不要喊我主人。”
亮棕色的眸子暗了暗，沒有反駁，如果此時的夜眠還是獸耳的形態，一雙貓耳朵必定耷拉著。全然沒有面對別人時的兇狠、暴戾、囂張。
顧瞬間想起魑魅的話:緋色選擇暗墜時，夜眠也一同暗墜了。所以才會周身呈現黑色。
從夜眠對他的態度來看，顧瞬間不能否認這是忠心的妖怪。
“是。”夜眠怏怏的回答，沒什麽精神。
夜眠與顧瞬間隔著幾步的距離朝著前方行走，顧瞬間按照慣例去了食堂買早餐。在接過包點的時候，瞥了瞥身後沮喪不已的夜眠，微微嘆了口氣，掏出錢，又買了一盒牛奶。
才轉身招呼沮喪的貓咪。“走了。”
“哦。”
夜眠跟了過去，一盒牛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。夜眠的眼眸呆了呆，大大的眼睛朝上移，看著顧瞬間山清水明的黑眸，茫然懵逼的很是可愛。“主人？”
不是說了不要叫主人麽？顧瞬間有些無奈:怎麽感覺很像工口漫畫裏的調.教橋段。
“拿著。”
“哦。”
等夜眠乖乖的接過，顧瞬間忍住摸一摸夜眠毛茸茸腦袋的想法，轉身。“這是買多的。”
夜眠插上吸管的動作一頓:他的主人大概真的不知道，此地無銀三百兩是啥意思。
顧瞬間在前方走，夜眠插著吸管咕嚕嚕咕嚕嚕喝著牛奶，兩人隔著幾步遠的距離一前一後走進教室。
“餵，顧瞬間，昨天……”
牧皙傲坐在課桌上，看樣子等候了有一會了。見他走進來便擡起頭，假裝不經意的開口。話說到一半，在看到跟隨顧瞬間一道進來的牧葉後，臉色一變。
別扭的秀氣臉蛋冷了下來，冷冷的掃過顧瞬間和牧葉，嘲諷的勾了勾唇，嗓音淡淡。
“昨天謝了，錢我會打在你號上。”
牧皙傲前前後後兩個模樣，讓情商低如顧瞬間都覺察到了其中的微妙，清淡的黑眸掃到牧皙傲手上的旺仔牛奶。
牧少爺是想用牛奶來示好的？等等，牛奶。
顧瞬間看了看牧葉雙手捧著喝的津津有味的牛奶，不偏不倚剛好是旺仔家的，再想想上次牧葉暧昧不明的話。
情景再現——
顧瞬間看到這幕，眼裏晃過一絲笑意。問一直沈默不語的牧葉：“你要喝什麽？”
牧葉抿著唇角笑了，目光灼灼看著他。“你應該知道我喜歡喝什麽。”
顧瞬間瞥到桌子上放著的旺仔牛奶，揚手丟給後者。他看到牧葉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大，欣喜與懷念隱隱透露出來。
壓根沒有註意到牧皙傲拿著可樂的手僵了僵，氣的腦殼都在疼：操，麻痹顧瞬間，拿老子前幾天示好的牛奶給牧葉！
“……你還記得。”
回議結束——
1.牧少爺和牧葉有矛盾，總被牧葉陷害，牧少爺格外不待見他。
2.霸占牧葉身體的夜眠，本質為貓，喜愛牛奶，顧瞬間遵從記憶給了他牛奶，但牛奶是牧少爺放在冰箱裏的。
以上幾點結合在一起，那就是:牧少爺以為曾經的歷史重演，他的朋友被白蓮花奪走了。
顧瞬間徒然茅塞頓開，瞅了瞅乖乖喝著牛奶的夜眠，他總不能在這告訴牧少爺這芯子裏是一只貓吧。
夜眠接觸到顧瞬間的視線，眼睛迷茫的眨了眨。顧瞬間趕在他開口叫主人之前插話:“喝你的牛奶，回座位。”
夜眠乖乖點頭，屁顛屁顛跟著顧瞬間回到座位上。
顧瞬間從課桌裏拿出英語習題，摸出一只筆開始認真做題。身邊的夜眠咕嚕嚕喝完了牛奶，覺察到一股子犀利的視線，夜眠眸光一凜，淩厲的朝背後看去——
與牧皙傲的眼神對上。
牧皙傲被牧葉淩厲凜冽的眸光弄得楞了一下:牧葉什麽時候有這樣的眼神了？
這不但不像是牧葉的做風，而且眼神相當熟悉，他似乎在哪兒看到過。
牧皙傲正想著，夜眠已經將垃圾丟出窗外，牛奶盒呈拋物線下落。
牧皙傲:“……”
這貨果然是轉性了，要不也是被鬼附身了？一兩天怎麽可能改變他喜愛裝白蓮花的尿性!
夜眠吃飽喝足湊在顧瞬間的身邊看了看題目，一臉問號。看到主人專心致志的寫著題目也不敢打擾，幹脆枕著胳膊，趴著課桌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。
妖怪不似人類，沒有那麽多光怪陸離的夢，一貫是白天睡到自然醒，晚上倍兒精神。
今天卻不知道怎麽了，夜眠一入睡就在耳邊聽到了悠悠的呼喚。那像是母親哄著孩子入睡的聲音將夜眠吸引著，從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到一個房門的面前。
周圍的景色全是漆黑，只有夜眠眼前的門刷著白漆，是唯一的光亮。
人們曾說夢境裏的景物與情況反應出了現實裏的東西，夜眠附身在牧葉的身上夢見了一道門，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房門裏的東西是他心中唯一的光明，但是否也意味著:這是他內心黑暗所在
這種情況下，當然得推開門一看究竟了。
夜眠伸出手將門推開，裏面是濃郁的黑色，透出陰森的寒氣。舒緩哼著的曲調在他推開門之後，也戛然而止，夜眠身處在黑暗之中，房間裏安靜的詭異。
“碰!”
一個花瓶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，打破令人窒息的安靜。漆黑的夜慢慢地褪去一些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房間裏活動的人兒有兩個，他們在大聲的爭執著什麽。
夜眠的眼眸變成豎瞳，夜能視物之後看清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。她們應當是非常有錢的，打扮的相當貴氣。地上有一地的碎片，應當是砸了不少的東西。
“你說，你最近為什麽都不回家？你告訴我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？!”女人將花瓶砸在地上，大聲問道。
“你這是什麽話？”男人盡力在忍耐。“我辛辛苦苦上班，給總家做事情，忙到這麽晚回來，不是等著跟你吵架的!”
“你一定是外面有人了……什麽加班，你都是在騙我!”
女人不聽解釋，神經質的大吼大叫，吵的不可開交。男人一臉疲憊，不想在與她糾纏。
“不可理喻!”男人丟下一句話，大步大步摔門而去。
夜眠冷眼旁觀了這場鬧劇，分析:男人的公文包至始至終沒有放下，代表他從一回家應該就被女人扯著吵架了。而女人穿著家居服，應當是一直在家裏。
所以，這是懷疑男方出軌的家庭糾紛？
夜眠無聊的撇撇嘴，覺得牧葉的夢境真的有點無聊。雖然父母吵架，老爸出軌可憐是可憐了點，但妖怪一貫冷血，生不出什麽同情心來。
不過牧葉之所以針對牧皙傲，難道就因為家庭的不幸，所以眼紅牧皙傲家庭有錢有勢嗯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。
夜眠做著大膽的猜測，男人走後，女人捂著臉哭的淒淒慘慘。
“阿葉，媽媽好累，媽媽不想這樣下去了。原諒媽媽……”
女人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，她的頭發在剛才的撒潑中淩亂散落，像一個神經質的瘋子。
沒有了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，低低說話的女人的聲音讓夜眠意識到:這是剛才唱歌把他引過來的女人。
所以，這個夢境是她制造的、？
白天夜眠占用了牧葉的身體，壓制他陷入沈睡。晚上才會脫離牧葉的身體幻化為貓去主人窗臺守夜。
所以，實際上這個女人想要呼喚過來的是牧葉？為什麽要呼喚他？人類應當沒有這種能力，所以這個女人應當是——
夜眠剛是如此想著，神經質的女人慢慢的蹲下身體，抓起一塊瓷器碎片，女人的力氣有一些大，讓抓住瓷器碎片的手也被割傷，鮮紅的血液浸了出來。
女人狠狠的朝著自己的頸動脈割下，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噴湧而出。女人唇角掛著神經質的笑，哼著舒緩的歌兒，一步一步走上樓，推開半掩的門，爬上熟睡的孩子的床，半擁著他。
女人輕輕的唱著歌兒，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拍在熟睡的孩子身上，鮮血把白色的被單染成血紅色。
那孩童與牧葉外表有七分相似，應該是本人。
孩子有所覺察的睜開眼，看到披頭散發，滿臉煞白的母親一身血紅，見他醒來唇角泛著詭異的笑。
剛剛醒來的孩童發出一聲大叫，猛的推開女人，眼裏驚懼交加，在女人推倒在地後反應過來，馬上下床去拉他。
“媽媽，對不起，我——”
女人沒有絲毫反應，唇角依然紅艷艷的泛著詭異的笑容，眼睛睜得極大，直面朝上，像是在看著牧葉在笑。
“媽、媽媽，你不要嚇我……”
牧葉喊了好幾聲也沒有反應，手顫抖著探上母親的鼻間，徒然跪坐在地上。
死了——
夜眠了然的收回視線，果然是死了，既然已經死了，她召喚自己親兒子過來這種場面做什麽。
這個女人作為母親，實在有些匪夷所思。
尚在思考，夢境劇烈的翻動起來。極盡奢華的豪宅分崩離析，豪宅沒有了，景物沒有了，男人女人孩子都沒有了。
只有皎潔的月色亮堂堂的掛在半空，亮的詭異。
夜眠才這樣感覺，彎勾的月亮一點點變大，變圓，顏色越來越深，越來越黑，最後變成了巨大的瞳仁，神經質的，瘋狂的看著站在黑暗裏的夜眠!
但說出的話卻溫柔清緩，鬼泣森森。
“寶貝，你要聽媽媽的話，媽媽是愛你的。”
夜眠覺得古怪極了，意識卻逐漸清醒了過來，夜眠眼睫毛動了動，感覺到薄薄眼皮前紅紅的灼熱光芒。
這就從夢裏出來了麽？
這對本身就是妖怪的夜眠來說不算什麽，但人類17歲的孩子來說足夠詭異，足夠讓人崩潰了。
夜眠迷迷糊糊的想著，剛要睜開眼睛。就聽到耳邊有人在用低柔舒緩的嗓音說道。
“寶貝，殺了牧皙傲吧。乖兒子，你多麽討厭他啊，快殺了他吧。媽媽是愛你的，要聽媽媽的話。”
這個聲音，是牧葉的母親!
夜眠存了點小心思，沒有急著睜開眼，用妖眼查探牧葉的身體。發現——
一個披頭散發漂浮在課桌前的女人，趴在牧葉的肩上，唇角詭異的上揚，湊在他的耳邊輕柔說道。
夜眠猛的睜開眼坐起，查看自己的肩頭卻什麽也沒有。
顧瞬間被夜眠的動作吸走註意力。“你怎麽了？”
夜眠想搖頭，想到女人蠱惑兒子對牧皙傲下手，這件事如果不成功倒也可大可小。如果成功了，主人必定要發火的。
“主人，你有沒有感覺周圍有古怪？”夜眠問。
顧瞬間搖頭:“沒有。”
夜眠的臉色變得難看:他的本體是黑貓，天生讓邪穢懼怕，他感受不到女鬼只能說女鬼隱藏的極好，會投機取巧。
可是如果連天師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，就有問題了。
“主人。”夜眠嗓音壓低。“我剛才做了夢，夢見了牧葉的往事。他死去的母親有點問題。”
顧瞬間沒懷疑夜眠的判斷。“什麽問題？”
“她的母親能出現形體蠱惑牧葉。”夜眠道。“剛才我聽到她在指使牧葉殺了牧皙傲。”
“牧皙傲？”
提及牧皙傲，顧瞬間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眼眸一寸寸變得犀利。再度確認了一番周圍，依然沒有覺察到不幹凈的東西流動。
顧瞬間初步分析這種情況為:女人的本體不在附近。
女人寄居在何處？女人為何要蠱惑兒子殺人？
以及他一直以來註意到的問題:牧皙傲和牧葉有什麽矛盾。如果牧皙傲本人都不知道，那麽牧葉單方面的針對表現是否是他母親唆使的？
問題一個接一個竄出，顧瞬間低頭看著未做完的英語習題，眸光清冷。
“不急，問本人。”
*****
於是早自習剛下課，牧皙傲同學就被顧瞬間不由分說的拽了出去。
“幹嘛，想打架？”牧皙傲甩開顧瞬間的手，皺著眉頭兇神惡煞的瞪他。
“有事。”
“你有事關老子屁事!”牧皙傲口氣很沖的回道，看到站在顧瞬間身後跟小尾巴似得牧葉，連吵架發火的興趣都沒有了。“走開，本少爺沒空理你。”
牧皙傲壓下洶湧的火氣，轉身就走。被顧瞬間一把拖住手臂拽了回來，怕他再跑，顧瞬間直接將牧皙傲壓在墻上，兩只手支撐在牧少爺臉部兩側。“有事問你，別跑。”
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壁咚有點懵逼的牧少爺:“……”
夜眠:“……”
他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，會被滅口嗎。
顧瞬間沒意識到姿勢的不妥，認真的微垂著眼睫，眼裏波瀾不驚。“你和牧葉的矛盾是什麽？”
牧少爺懵懵的看著顧瞬間又長又卷的長睫毛，隔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顧瞬間的話。氣的手臂猛的一推顧瞬間胸膛，“牧葉不是在那裏，問本少爺幹嘛？想給他討回公道嗎？!”
牧少爺推了又推，竟然沒有推開。氣急的擡頭，一拳揍向顧瞬間的臉。“本少爺說話聽不懂啊？”
拳頭被顧瞬間擡起的手握住，握在掌心裏，眉眼清冷。“牧少爺，他是夜眠。”
“本少爺管他……”牧皙傲掙了掙，沒有掙脫開，氣的不得了。恍然聽到顧瞬間的話後楞了楞，確認一般的看向他，又轉移視線看向顧瞬間身後的牧葉。“夜眠？”
牧少爺當然知道夜眠是誰，夜眠=大貓=能打十個=惹不起惹不起。
可是牧葉=夜眠？
這是什麽公式!
“夜眠附身牧葉。”顧瞬間解惑。“現在能回答問題了？”
牧少爺還有點懵，越過顧瞬間看到“牧葉”點頭，腦海裏閃過的竟然是:以後還能抽牧葉嗎，早知道以前多揍一點，虧大了!
“牧皙傲？”
“啊，嗯。”
牧皙傲、顧瞬間、夜眠三人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下。從夜眠口中知道了牧葉的情況後，牧少爺秀氣的臉充滿困惑。
“我跟牧葉算是從小一起長大，當初翻臉也是莫名其妙的。”回想著小時候，牧皙傲記憶不算是非常清楚。“那天家族在聚會，他一個人躲在角落不說話。我去找他，他忽然發了火，說我把他母親的東西丟了，看不起他母親。”
顧瞬間與夜眠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沒有插話，牧皙傲陷入回憶裏，長腿肆意伸長，吊兒郎當的，有點漫不經心。
“可是他的母親兩個月前就死了，我上哪去丟他母親東西”牧皙傲不爽的抱怨。“從那之後就開始化身真善美白蓮花，代表正義處罰我。”
顧瞬間:“當日他有異常？”
“異常”牧皙傲蹙著眉頭想了想。“雙眼無神像中邪了算不算？”
“算。”
一個字說出口，牧皙傲木訥的腦袋瓜終於恍然大悟:“你是說我跟牧葉鬧翻都是因為他母親!……不對啊，好歹是母女，不至於吧。”
“活著的時候人心向善，死後向惡。”顧瞬間淡淡解釋。“很正常。”
“可他的母親都火化了。”牧皙傲還是不能理解，“我老爸說人燒成灰後，就沒有魂魄，成不了鬼了。”
“沾了死人血液，可以化為怨靈追隨。”顧瞬間解惑道。“牧葉身上應該帶著有關他母親生前的東西。”
牧少爺打了個冷顫，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可怕。自身經歷那麽多，牧少爺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越來越習慣靈異事件，反而越來越慫逼了。
牧皙傲:“你們問完了吧，少爺我回教室了啊，這件事別拉我下水，我不摻和，啊，先說好了!”
牧皙傲同學扳開顧瞬間的手臂，這次顧瞬間竟然沒有阻攔，等到他走了幾步以為自己逃脫魔爪時，顧瞬間才清淡的說道——
“忘了告訴你。”顧瞬間嗓音裏壓著的笑意不甚明顯。“夜眠說，牧葉的母親要牧葉把你殺了。”
走出幾步的牧少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了回來，拽住顧瞬間的衣領就是一陣窮搖，表情超兇。“你說什麽？關我什麽事!我又沒吃他家大米，喝他家旺仔牛奶，憑什麽要殺我!”
顧瞬間任由牧少爺一陣猛搖，山清水明的眸子看他。“既然牧皙傲同學也有疑惑。”
牧皙傲一臉戒備，顧瞬間這個表情實在略帶危險。“你想要我做什麽”
“做誘餌。”
“我不要!”
顧瞬間微微點頭，示意自己明白了。然後竟然真的要走!牧皙傲小命即將不保哪能真讓人走掉，火急火燎的拽著顧瞬間的衣領，不讓他走。
“顧瞬間，你就這麽走了，不管本少爺了？!”
顧瞬間低頭看了看自己皺皺巴巴的衣領，擡頭時眉眼薄涼安靜，嗓音依然是清冷的。
顧瞬間:“牧皙傲同學，你想生氣的時候就生氣，想罵人就罵人，想絕交就絕交，說誤會就誤會，甩手走人。現在想要幫忙就必須得幫忙……”
“你是覺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，還是永遠能夠被理解？”
顧瞬間每說一句，牧皙傲手上的力道就松了松，最後一句話說出之後牧皙傲的手無力的松開，垂落在身邊。
牧皙傲沒有失憶，他甚至清楚的記得他與顧瞬間發生過的很多事情。他被顧瞬間從車站撿回宿舍，他陰差陽錯救了顧瞬間一命，他被顧瞬間救……
他只救過顧瞬間一次，但是顧瞬間每次都能將他從危險裏解救出來。雖然是以金錢為媒介，但當他經歷了許多許多之後，他知道的——
雖然顧瞬間寡言少語，有時候認真而正直的說著讓人吐血的實話。但是他心是熱的，更多的時候都是不善言語。
可是他因為誤會顧瞬間與牧葉玩的好，自顧自的決裂，自顧自的與他劃清界限，再自顧自的用金錢定位他們的友誼。
現在他需要顧瞬間了，又恬不知恥的要求他幫忙。
牧皙傲，你真垃圾。
牧皙傲動了動嘴巴，對不起三個字如何都說不出口。他低下頭，愧疚的感覺大於丟臉。
“嗯？”顧瞬間整理好亂了的衣領。“我以為牧少爺會說:本少爺有的是錢，幫你就轉錢給我呢。”
“……”牧皙傲愧疚的閉上眼，幾日前的趾高氣昂，還有嘲諷臉讓他覺得格外難堪，羞惱和怒火並駕齊驅，牧皙傲手指捏起，沒有去怒火滔天的開揍。
“既然牧少爺沒有話要說，那我就告辭了。”
低著頭自我反省的少年，沈浸在愧疚難堪之中，壓根沒有註意到顧瞬間臨走前深深的一瞥。
一身清冷的少年幹脆利落的轉身，離開了牧少爺的面前。腳步聲遠離之後，低著頭的少年才擡頭看向遠去的男生。
留著黑發的少年背影挺拔，身形清冷。明明離他只有幾步的距離，牧皙傲卻覺得他漸行漸遠。
顧瞬間，不要走——
要擡起的手，頹然放下。牧皙傲揚起頭看湛藍的天空，將眼睛裏透出的薄薄霧氣逼回去。
現在道歉有個屁用，都已經發生了。何況顧瞬間是給過他機會的。
——牧皙傲，你在鬧什麽脾氣？
——我們一起解決。
——我不是這個意思。
清冷寡言，不善言辭的顧瞬間當時已經可以說是非常破壞高冷人設在挽留他了。
是他沒有珍惜。
這個結果，完全是他活該。
*****
牧皙傲怏怏的在原地坐了一會兒，才收回自己零零散散的心思。站起身卻不知道要去哪裏。
手機鈴聲在此刻響了起來，牧皙傲瞥了一眼來電顯示:齊放。
凝結寡歡的表情微微緩和了一些，也就是傻大個一直找他。可惜，他現在心裏煩躁的很，只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鹹魚。
按掉電話，轉而發了一條短信過去，牧皙傲將手機塞回了校服裏，沒去管齊放回的訊息，現在他只想滾回宿舍蒙頭呼呼大睡。
“睡醒起來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。”
牧皙傲嘟囔了一句，甩甩頭，撇開不高興的情緒，向著宿舍走去。
牧皙傲走了一陣子，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還是什麽，總感覺背後有一道視線在追隨著他。
想起在宿舍時看到過的模模糊糊的人形，那一次要不是顧瞬間趕回來他的小命就得擱在那了!何況這一次可沒有一個顧瞬間再來救他了，得警惕一點才行!
牧皙傲加快腳步，手伸進校服的衣兜裏摸到去鬼林時顧瞬間塞給他的黃符，將黃符攥在掌心裏，牧皙傲才微微放心一點。
疾走到拐角處，牧皙傲猛地一回身將黃符貼在後面的“人”身上，牧少爺閉著眼睛不敢看來者的可怕嘴臉，誰知道等了半會都沒有聽到鬼哭狼嚎，疑惑的睜開眼——
老萬板著臉瞪著他，見他睜開眼睛後就是一通怒吼。“牧皙傲你逃課就算了，居然還想毆打老師反了你了!這是什麽黃紙，撕了!”
“老、老……”
牧皙傲話都說不利索了，目瞪口呆看著唯一的黃符在老萬的魔爪之下粉碎!牧少爺表示欲哭無淚:他的保命符，沒了!厚著臉去找顧瞬間要，不知道他會不會給
回想著顧瞬間超兇的冷臉，牧少爺果斷收回了慫慫的想法:算~了!他~一~點~都~不怕!真的!
“牧皙傲，現在跟我去辦公室!”老萬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，牧少爺在神游之中壓根沒有聽進去，只記住了最後一句話。
辦公室好耶，裏面全天都有老師，這下不怕落單也不用擔心碰到顧瞬間心裏不舒服了!
“好的，那我們趕緊去吧!”
老萬迷茫的看著牧皙傲尤其端正的嘴臉，迷糊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，帶著牧皙傲進了辦公室。
起初在下課期間，辦公室裏的老師很多，七嘴八舌的對牧皙傲進行批判。牧少爺巴不得人多，雖然有點煩他們，但樂的多呆，甚至向老萬深情多多罰站!
但是等到上課，看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之後。牧少爺有點欲哭無淚:神她麽的，怎麽就這麽巧，剛好所有辦公室的老師都有課？
一個人的辦公室安靜的讓他膽顫心驚，牧皙傲瞅著手機的時間計算著下課的時間，游戲玩的心不在焉。
忽而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，心一下提了上來。
是誰？有聲音應該是人類吧？
——牧葉的母親，要他殺了你。
顧瞬間說的話讓牧皙傲一抖:媽耶，牧葉是人類=有腳步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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魑魅的笑聲惹人厭煩, 顧瞬間眼裏射出寒光。夜眠察覺到主人的心思，利爪一揚，撕裂笑得癲狂的女鬼。
失去了攝魂束縛的牧父倒在地上，不省人事。
顧瞬間勾著牧皙傲，撫在他的背上摸到一手的鮮血，“牧皙傲？牧少爺？”
蘇應生收回支撐的手，提出建議。“主人, 沙羅作為守護靈擁有治愈的功能，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。”
話音未落，顧瞬間將牧皙傲摟住, 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身上，清冷的眸光少了一貫的冷靜自持，對化為人形的夜眠道。“夜眠，把牧皙傲的父親送回去。”
“主人, 那你……”
夜眠的話還未說完，顧瞬間便只剩下虛影, 竟是摟著牧皙傲瞬移離開了原地。
且不說自己瞬移會消耗多少精力，何況是帶著一個人離開。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，主人總是將那個人放在尤其重要的地方。
夜眠的臉色比被魑魅嘲諷還難看。
最重要的是，牧皙傲被刺中要害主人竟然沒有現身。不知是重傷未愈,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。
夜眠在這邊糾結，另一邊——
顧瞬間將牧皙傲半摟著瞬移到齊放的寢室，招來沙羅救治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。
全程牧少爺沒有醒過來的跡象，顧瞬間便將他丟在齊放的寢室, 忙活了大半夜他也不打算再折騰了。
顧瞬間道了謝，推開宿舍的門要走，被沙羅猶猶豫豫的喊住。“…那個……”
他是齊放的守護靈，顧瞬間是齊放的同學。本該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關系，因為緋色的出手，欠了人情。一時之間，沙羅不知道自己怎麽稱呼他。
“我是顧瞬間。”顧瞬間說。“正好我也有點問題想問你。”
顧瞬間不知道沙羅的糾結，沒有扭捏的收回已經搭在門把上的手。白色襯衣下的肩膀寬闊單薄，線條流暢，宛若林中翠竹，自帶著幾分清冷與禁欲。
“我在富麗富人區舊公寓裏失去意識，醒來的時候所有事情已經被解決。”顧瞬間直戳主題。“我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。”
顧瞬間隱晦又直觀的表達出他失去了期間記憶的意思，雖然事情過去半個月有餘，他也能隱隱猜到是誰出面解決了……但是心裏的猜測顧瞬間希望能夠被證實。
沙羅沈默。想起當天千鈞一發之際，黑色的火焰便將已經成為惡靈的男孩包圍住，黑焰燃燒頃刻之間化為灰燼。
那暗色的火紋出現在顧瞬間的身體上。或許當時的顧瞬間不是顧瞬間了，他的雙眸漆黑，瞳孔是血腥暴戾的深紅色。鴉羽似的長衣上描著金色的紋路，在風中旋風著，面容絕色傾城。
與眼前一身清冷的少年硬生生是兩種畫風。
“那天你受了重傷，牧皙傲危在旦夕。你失去了意識的時候……”沙羅說。“另一個你出現了。”
嚴格的說來，沙羅把緋色稱為“另一個顧瞬間”這個說法是沒有錯的。他們是本體，卻牽連了許多因素在其中。
沙羅如此一說，顧瞬間便懂了。
“在我活著的時候，有一個傳說。”沙羅遲疑了好半會，才開口。“曾經有傳說，相傳鳳凰本是一對孿生，因為同時喜歡上一個神明，愛而不得的一只鳳凰選擇暗墜。從此一只鳳凰天生金光璀璨象征光明，而另一只則通體漆黑象征著黑暗。”
所以緋色是暗墜的鳳凰幾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，讓他選擇放棄明神的身份……難道和夢裏的那張溫潤的臉有關？
現在顧瞬間初步可以推斷出他與緋色算是“公用”了一個身體。當他瀕臨死亡，緋色就會出現。
所以其實他們是擁有自己的意識，也是擁有實體。因為別的緣由牽扯在了一起。緋色究竟想做什麽？
“緋色大人……他應該不是壞人。”
正在顧瞬間陷入沈思時，沙羅說道。不待顧瞬間追問，便自顧自說了下去。
“我的靈力越來越弱，最多再隔半個月就會消失。緋色大人用他的力量將蘇應生與我捆綁在一起，他生我生，他死我死。即便緋色大人說了以保護你和牧皙傲為條件，但也讓我變相的重生了。”
雖說是有目的性，但救了即將消失的沙羅也是事實。這倒是讓顧瞬間無法判斷出緋色的善惡。
蘇應生與魑魅的同一時間出現也過於巧合，最近忙著應付牧皙傲的事情，倒也沒有時間去詢問他為何會由死覆生，找來這裏。
……一切的一切巧合的，就像是刻意安排好了似得。
“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。”沙羅回憶著緋色最初出現的時候，對牧皙傲的溫柔深情。“緋色在尋找的人應該是牧皙傲。”
牧皙傲？!
顧瞬間清冷的眸光霎時間變得犀利:所以牧皙傲的“萬鬼迷”體質是有所根據的？
——難道牧皙傲是傳說裏被孿生明神喜歡上的，那個溫潤面容的白衣男人？
顧瞬間蹙著眉頭，回想著在夢裏見到的男人的情形，他穿著白色的長衫，氣質如蘭，溫和無害。
再想起與牧皙傲二次相遇，他被神秘人設置的“重覆陷阱”日覆一日的回到昨日，第三天的時候他本該按照神秘人的計劃死去，卻被牧皙傲陰差陽錯救了。
如今再想想，好似可以明白過來了:雖然和神明在一起過，身上至始至終帶有那麽一份靈氣，體質也稍顯得特殊了一些，才會被鬼惦記上。
雖然顧瞬間沒發現牧皙傲身上哪兒還有那人半點溫潤無害的氣質，但——
事情變得比想象中覆雜多了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顧瞬間清淡道。“你想問我什麽。”
顧瞬間深知禮尚往來的道理，得到了沙羅身上的消息，理所當然的應當給予相同的回禮。
問到沙羅之後，對方竟然遲疑了。似乎是難以啟口，又有所顧忌。顧瞬間等待了幾分鐘，見沙羅依然在掙紮，便幹脆的開口。
顧瞬間:“你是想問和蘇應生的往事？”
和蘇應生是在千年前發生的感情，和齊放的感情卻在近百年。從沙羅甘願放棄輪回轉世成為齊放的守護靈，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死心眼的男人。
徒然得知他竟然成為了渣男，對方還尋了他許久，其感受可想而知。
顧瞬間看到沙羅沈默了片刻，小弧度的點了頭後，移開視線。嗓音清淡，沒有喜怒。“既然你已經在千年前選擇與蘇應生共撲黃泉，就已經結束了前程往事，不需要再糾結。”
顧瞬間很少說這麽多話，但沙羅還是面帶迷惘。
其實就感情的事情，沙羅願意和蘇應生共死，願意做齊放的守護靈就已經沒有了牽扯。齊放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在被守護著，他會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慢慢變老，直至死亡。
沙羅壓根不需要覺得有負擔，也不需要覺得虧欠了誰。偏偏沙羅死心眼，非得弄個究竟。
顧瞬間瞥了一眼沙羅，從他的表情中已經得到了答案，掐指算了算。“最近那個人不在，晚些日子帶你去問前世。”
沙羅低低的嗯了一聲。“謝謝。”
顧瞬間見沙羅確實沒有疑問，才將手重新搭在門把上。“與其自己糾結，不如詢問本人。”
沙羅茫然的擡起頭，只看到顧瞬間清冷的背影。顧瞬間沒有要解釋的意思，打開了門——
一身煙青色古裝的男人不知站在門外多久了。
兩個人視線相交，沈默地矗立在原地。
顧瞬間安安靜靜地走開，將空間留給蘇應生和沙羅。
*****
顧瞬間一如既往的起床，洗漱，出門。剛打開門就看到等待在門外，頭發梳得服帖順滑，齊眉的西瓜讓他看起來比同齡人小了許多，出奇的乖巧。
“主人。”
等在宿舍外的男生看到顧瞬間出現，亮棕色的眼睛徒然一亮。幾步走了過來，乖巧恭敬的喊道。
“早。”顧瞬間清淡的點頭。“不要喊我主人。”
亮棕色的眸子暗了暗，沒有反駁，如果此時的夜眠還是獸耳的形態，一雙貓耳朵必定耷拉著。全然沒有面對別人時的兇狠、暴戾、囂張。
顧瞬間想起魑魅的話:緋色選擇暗墜時，夜眠也一同暗墜了。所以才會周身呈現黑色。
從夜眠對他的態度來看，顧瞬間不能否認這是忠心的妖怪。
“是。”夜眠怏怏的回答，沒什麽精神。
夜眠與顧瞬間隔著幾步的距離朝著前方行走，顧瞬間按照慣例去了食堂買早餐。在接過包點的時候，瞥了瞥身後沮喪不已的夜眠，微微嘆了口氣，掏出錢，又買了一盒牛奶。
才轉身招呼沮喪的貓咪。“走了。”
“哦。”
夜眠跟了過去，一盒牛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。夜眠的眼眸呆了呆，大大的眼睛朝上移，看著顧瞬間山清水明的黑眸，茫然懵逼的很是可愛。“主人？”
不是說了不要叫主人麽？顧瞬間有些無奈:怎麽感覺很像工口漫畫裏的調.教橋段。
“拿著。”
“哦。”
等夜眠乖乖的接過，顧瞬間忍住摸一摸夜眠毛茸茸腦袋的想法，轉身。“這是買多的。”
夜眠插上吸管的動作一頓:他的主人大概真的不知道，此地無銀三百兩是啥意思。
顧瞬間在前方走，夜眠插著吸管咕嚕嚕咕嚕嚕喝著牛奶，兩人隔著幾步遠的距離一前一後走進教室。
“餵，顧瞬間，昨天……”
牧皙傲坐在課桌上，看樣子等候了有一會了。見他走進來便擡起頭，假裝不經意的開口。話說到一半，在看到跟隨顧瞬間一道進來的牧葉後，臉色一變。
別扭的秀氣臉蛋冷了下來，冷冷的掃過顧瞬間和牧葉，嘲諷的勾了勾唇，嗓音淡淡。
“昨天謝了，錢我會打在你號上。”
牧皙傲前前後後兩個模樣，讓情商低如顧瞬間都覺察到了其中的微妙，清淡的黑眸掃到牧皙傲手上的旺仔牛奶。
牧少爺是想用牛奶來示好的？等等，牛奶。
顧瞬間看了看牧葉雙手捧著喝的津津有味的牛奶，不偏不倚剛好是旺仔家的，再想想上次牧葉暧昧不明的話。
情景再現——
顧瞬間看到這幕，眼裏晃過一絲笑意。問一直沈默不語的牧葉：“你要喝什麽？”
牧葉抿著唇角笑了，目光灼灼看著他。“你應該知道我喜歡喝什麽。”
顧瞬間瞥到桌子上放著的旺仔牛奶，揚手丟給後者。他看到牧葉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大，欣喜與懷念隱隱透露出來。
壓根沒有註意到牧皙傲拿著可樂的手僵了僵，氣的腦殼都在疼：操，麻痹顧瞬間，拿老子前幾天示好的牛奶給牧葉！
“……你還記得。”
回議結束——
1.牧少爺和牧葉有矛盾，總被牧葉陷害，牧少爺格外不待見他。
2.霸占牧葉身體的夜眠，本質為貓，喜愛牛奶，顧瞬間遵從記憶給了他牛奶，但牛奶是牧少爺放在冰箱裏的。
以上幾點結合在一起，那就是:牧少爺以為曾經的歷史重演，他的朋友被白蓮花奪走了。
顧瞬間徒然茅塞頓開，瞅了瞅乖乖喝著牛奶的夜眠，他總不能在這告訴牧少爺這芯子裏是一只貓吧。
夜眠接觸到顧瞬間的視線，眼睛迷茫的眨了眨。顧瞬間趕在他開口叫主人之前插話:“喝你的牛奶，回座位。”
夜眠乖乖點頭，屁顛屁顛跟著顧瞬間回到座位上。
顧瞬間從課桌裏拿出英語習題，摸出一只筆開始認真做題。身邊的夜眠咕嚕嚕喝完了牛奶，覺察到一股子犀利的視線，夜眠眸光一凜，淩厲的朝背後看去——
與牧皙傲的眼神對上。
牧皙傲被牧葉淩厲凜冽的眸光弄得楞了一下:牧葉什麽時候有這樣的眼神了？
這不但不像是牧葉的做風，而且眼神相當熟悉，他似乎在哪兒看到過。
牧皙傲正想著，夜眠已經將垃圾丟出窗外，牛奶盒呈拋物線下落。
牧皙傲:“……”
這貨果然是轉性了，要不也是被鬼附身了？一兩天怎麽可能改變他喜愛裝白蓮花的尿性!
夜眠吃飽喝足湊在顧瞬間的身邊看了看題目，一臉問號。看到主人專心致志的寫著題目也不敢打擾，幹脆枕著胳膊，趴著課桌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。
妖怪不似人類，沒有那麽多光怪陸離的夢，一貫是白天睡到自然醒，晚上倍兒精神。
今天卻不知道怎麽了，夜眠一入睡就在耳邊聽到了悠悠的呼喚。那像是母親哄著孩子入睡的聲音將夜眠吸引著，從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到一個房門的面前。
周圍的景色全是漆黑，只有夜眠眼前的門刷著白漆，是唯一的光亮。
人們曾說夢境裏的景物與情況反應出了現實裏的東西，夜眠附身在牧葉的身上夢見了一道門，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房門裏的東西是他心中唯一的光明，但是否也意味著:這是他內心黑暗所在
這種情況下，當然得推開門一看究竟了。
夜眠伸出手將門推開，裏面是濃郁的黑色，透出陰森的寒氣。舒緩哼著的曲調在他推開門之後，也戛然而止，夜眠身處在黑暗之中，房間裏安靜的詭異。
“碰!”
一個花瓶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，打破令人窒息的安靜。漆黑的夜慢慢地褪去一些，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房間裏活動的人兒有兩個，他們在大聲的爭執著什麽。
夜眠的眼眸變成豎瞳，夜能視物之後看清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。她們應當是非常有錢的，打扮的相當貴氣。地上有一地的碎片，應當是砸了不少的東西。
“你說，你最近為什麽都不回家？你告訴我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？!”女人將花瓶砸在地上，大聲問道。
“你這是什麽話？”男人盡力在忍耐。“我辛辛苦苦上班，給總家做事情，忙到這麽晚回來，不是等著跟你吵架的!”
“你一定是外面有人了……什麽加班，你都是在騙我!”
女人不聽解釋，神經質的大吼大叫，吵的不可開交。男人一臉疲憊，不想在與她糾纏。
“不可理喻!”男人丟下一句話，大步大步摔門而去。
夜眠冷眼旁觀了這場鬧劇，分析:男人的公文包至始至終沒有放下，代表他從一回家應該就被女人扯著吵架了。而女人穿著家居服，應當是一直在家裏。
所以，這是懷疑男方出軌的家庭糾紛？
夜眠無聊的撇撇嘴，覺得牧葉的夢境真的有點無聊。雖然父母吵架，老爸出軌可憐是可憐了點，但妖怪一貫冷血，生不出什麽同情心來。
不過牧葉之所以針對牧皙傲，難道就因為家庭的不幸，所以眼紅牧皙傲家庭有錢有勢嗯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。
夜眠做著大膽的猜測，男人走後，女人捂著臉哭的淒淒慘慘。
“阿葉，媽媽好累，媽媽不想這樣下去了。原諒媽媽……”
女人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，她的頭發在剛才的撒潑中淩亂散落，像一個神經質的瘋子。
沒有了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，低低說話的女人的聲音讓夜眠意識到:這是剛才唱歌把他引過來的女人。
所以，這個夢境是她制造的、？
白天夜眠占用了牧葉的身體，壓制他陷入沈睡。晚上才會脫離牧葉的身體幻化為貓去主人窗臺守夜。
所以，實際上這個女人想要呼喚過來的是牧葉？為什麽要呼喚他？人類應當沒有這種能力，所以這個女人應當是——
夜眠剛是如此想著，神經質的女人慢慢的蹲下身體，抓起一塊瓷器碎片，女人的力氣有一些大，讓抓住瓷器碎片的手也被割傷，鮮紅的血液浸了出來。
女人狠狠的朝著自己的頸動脈割下，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噴湧而出。女人唇角掛著神經質的笑，哼著舒緩的歌兒，一步一步走上樓，推開半掩的門，爬上熟睡的孩子的床，半擁著他。
女人輕輕的唱著歌兒，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拍在熟睡的孩子身上，鮮血把白色的被單染成血紅色。
那孩童與牧葉外表有七分相似，應該是本人。
孩子有所覺察的睜開眼，看到披頭散發，滿臉煞白的母親一身血紅，見他醒來唇角泛著詭異的笑。
剛剛醒來的孩童發出一聲大叫，猛的推開女人，眼裏驚懼交加，在女人推倒在地後反應過來，馬上下床去拉他。
“媽媽，對不起，我——”
女人沒有絲毫反應，唇角依然紅艷艷的泛著詭異的笑容，眼睛睜得極大，直面朝上，像是在看著牧葉在笑。
“媽、媽媽，你不要嚇我……”
牧葉喊了好幾聲也沒有反應，手顫抖著探上母親的鼻間，徒然跪坐在地上。
死了——
夜眠了然的收回視線，果然是死了，既然已經死了，她召喚自己親兒子過來這種場面做什麽。
這個女人作為母親，實在有些匪夷所思。
尚在思考，夢境劇烈的翻動起來。極盡奢華的豪宅分崩離析，豪宅沒有了，景物沒有了，男人女人孩子都沒有了。
只有皎潔的月色亮堂堂的掛在半空，亮的詭異。
夜眠才這樣感覺，彎勾的月亮一點點變大，變圓，顏色越來越深，越來越黑，最後變成了巨大的瞳仁，神經質的，瘋狂的看著站在黑暗裏的夜眠!
但說出的話卻溫柔清緩，鬼泣森森。
“寶貝，你要聽媽媽的話，媽媽是愛你的。”
夜眠覺得古怪極了，意識卻逐漸清醒了過來，夜眠眼睫毛動了動，感覺到薄薄眼皮前紅紅的灼熱光芒。
這就從夢裏出來了麽？
這對本身就是妖怪的夜眠來說不算什麽，但人類17歲的孩子來說足夠詭異，足夠讓人崩潰了。
夜眠迷迷糊糊的想著，剛要睜開眼睛。就聽到耳邊有人在用低柔舒緩的嗓音說道。
“寶貝，殺了牧皙傲吧。乖兒子，你多麽討厭他啊，快殺了他吧。媽媽是愛你的，要聽媽媽的話。”
這個聲音，是牧葉的母親!
夜眠存了點小心思，沒有急著睜開眼，用妖眼查探牧葉的身體。發現——
一個披頭散發漂浮在課桌前的女人，趴在牧葉的肩上，唇角詭異的上揚，湊在他的耳邊輕柔說道。
夜眠猛的睜開眼坐起，查看自己的肩頭卻什麽也沒有。
顧瞬間被夜眠的動作吸走註意力。“你怎麽了？”
夜眠想搖頭，想到女人蠱惑兒子對牧皙傲下手，這件事如果不成功倒也可大可小。如果成功了，主人必定要發火的。
“主人，你有沒有感覺周圍有古怪？”夜眠問。
顧瞬間搖頭:“沒有。”
夜眠的臉色變得難看:他的本體是黑貓，天生讓邪穢懼怕，他感受不到女鬼只能說女鬼隱藏的極好，會投機取巧。
可是如果連天師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，就有問題了。
“主人。”夜眠嗓音壓低。“我剛才做了夢，夢見了牧葉的往事。他死去的母親有點問題。”
顧瞬間沒懷疑夜眠的判斷。“什麽問題？”
“她的母親能出現形體蠱惑牧葉。”夜眠道。“剛才我聽到她在指使牧葉殺了牧皙傲。”
“牧皙傲？”
提及牧皙傲，顧瞬間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眼眸一寸寸變得犀利。再度確認了一番周圍，依然沒有覺察到不幹凈的東西流動。
顧瞬間初步分析這種情況為:女人的本體不在附近。
女人寄居在何處？女人為何要蠱惑兒子殺人？
以及他一直以來註意到的問題:牧皙傲和牧葉有什麽矛盾。如果牧皙傲本人都不知道，那麽牧葉單方面的針對表現是否是他母親唆使的？
問題一個接一個竄出，顧瞬間低頭看著未做完的英語習題，眸光清冷。
“不急，問本人。”
*****
於是早自習剛下課，牧皙傲同學就被顧瞬間不由分說的拽了出去。
“幹嘛，想打架？”牧皙傲甩開顧瞬間的手，皺著眉頭兇神惡煞的瞪他。
“有事。”
“你有事關老子屁事!”牧皙傲口氣很沖的回道，看到站在顧瞬間身後跟小尾巴似得牧葉，連吵架發火的興趣都沒有了。“走開，本少爺沒空理你。”
牧皙傲壓下洶湧的火氣，轉身就走。被顧瞬間一把拖住手臂拽了回來，怕他再跑，顧瞬間直接將牧皙傲壓在墻上，兩只手支撐在牧少爺臉部兩側。“有事問你，別跑。”
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壁咚有點懵逼的牧少爺:“……”
夜眠:“……”
他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，會被滅口嗎。
顧瞬間沒意識到姿勢的不妥，認真的微垂著眼睫，眼裏波瀾不驚。“你和牧葉的矛盾是什麽？”
牧少爺懵懵的看著顧瞬間又長又卷的長睫毛，隔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顧瞬間的話。氣的手臂猛的一推顧瞬間胸膛，“牧葉不是在那裏，問本少爺幹嘛？想給他討回公道嗎？!”
牧少爺推了又推，竟然沒有推開。氣急的擡頭，一拳揍向顧瞬間的臉。“本少爺說話聽不懂啊？”
拳頭被顧瞬間擡起的手握住，握在掌心裏，眉眼清冷。“牧少爺，他是夜眠。”
“本少爺管他……”牧皙傲掙了掙，沒有掙脫開，氣的不得了。恍然聽到顧瞬間的話後楞了楞，確認一般的看向他，又轉移視線看向顧瞬間身後的牧葉。“夜眠？”
牧少爺當然知道夜眠是誰，夜眠=大貓=能打十個=惹不起惹不起。
可是牧葉=夜眠？
這是什麽公式!
“夜眠附身牧葉。”顧瞬間解惑。“現在能回答問題了？”
牧少爺還有點懵，越過顧瞬間看到“牧葉”點頭，腦海裏閃過的竟然是:以後還能抽牧葉嗎，早知道以前多揍一點，虧大了!
“牧皙傲？”
“啊，嗯。”
牧皙傲、顧瞬間、夜眠三人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下。從夜眠口中知道了牧葉的情況後，牧少爺秀氣的臉充滿困惑。
“我跟牧葉算是從小一起長大，當初翻臉也是莫名其妙的。”回想著小時候，牧皙傲記憶不算是非常清楚。“那天家族在聚會，他一個人躲在角落不說話。我去找他，他忽然發了火，說我把他母親的東西丟了，看不起他母親。”
顧瞬間與夜眠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沒有插話，牧皙傲陷入回憶裏，長腿肆意伸長，吊兒郎當的，有點漫不經心。
“可是他的母親兩個月前就死了，我上哪去丟他母親東西”牧皙傲不爽的抱怨。“從那之後就開始化身真善美白蓮花，代表正義處罰我。”
顧瞬間:“當日他有異常？”
“異常”牧皙傲蹙著眉頭想了想。“雙眼無神像中邪了算不算？”
“算。”
一個字說出口，牧皙傲木訥的腦袋瓜終於恍然大悟:“你是說我跟牧葉鬧翻都是因為他母親!……不對啊，好歹是母女，不至於吧。”
“活著的時候人心向善，死後向惡。”顧瞬間淡淡解釋。“很正常。”
“可他的母親都火化了。”牧皙傲還是不能理解，“我老爸說人燒成灰後，就沒有魂魄，成不了鬼了。”
“沾了死人血液，可以化為怨靈追隨。”顧瞬間解惑道。“牧葉身上應該帶著有關他母親生前的東西。”
牧少爺打了個冷顫，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可怕。自身經歷那麽多，牧少爺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越來越習慣靈異事件，反而越來越慫逼了。
牧皙傲:“你們問完了吧，少爺我回教室了啊，這件事別拉我下水，我不摻和，啊，先說好了!”
牧皙傲同學扳開顧瞬間的手臂，這次顧瞬間竟然沒有阻攔，等到他走了幾步以為自己逃脫魔爪時，顧瞬間才清淡的說道——
“忘了告訴你。”顧瞬間嗓音裏壓著的笑意不甚明顯。“夜眠說，牧葉的母親要牧葉把你殺了。”
走出幾步的牧少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了回來，拽住顧瞬間的衣領就是一陣窮搖，表情超兇。“你說什麽？關我什麽事!我又沒吃他家大米，喝他家旺仔牛奶，憑什麽要殺我!”
顧瞬間任由牧少爺一陣猛搖，山清水明的眸子看他。“既然牧皙傲同學也有疑惑。”
牧皙傲一臉戒備，顧瞬間這個表情實在略帶危險。“你想要我做什麽”
“做誘餌。”
“我不要!”
顧瞬間微微點頭，示意自己明白了。然後竟然真的要走!牧皙傲小命即將不保哪能真讓人走掉，火急火燎的拽著顧瞬間的衣領，不讓他走。
“顧瞬間，你就這麽走了，不管本少爺了？!”
顧瞬間低頭看了看自己皺皺巴巴的衣領，擡頭時眉眼薄涼安靜，嗓音依然是清冷的。
顧瞬間:“牧皙傲同學，你想生氣的時候就生氣，想罵人就罵人，想絕交就絕交，說誤會就誤會，甩手走人。現在想要幫忙就必須得幫忙……”
“你是覺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，還是永遠能夠被理解？”
顧瞬間每說一句，牧皙傲手上的力道就松了松，最後一句話說出之後牧皙傲的手無力的松開，垂落在身邊。
牧皙傲沒有失憶，他甚至清楚的記得他與顧瞬間發生過的很多事情。他被顧瞬間從車站撿回宿舍，他陰差陽錯救了顧瞬間一命，他被顧瞬間救……
他只救過顧瞬間一次，但是顧瞬間每次都能將他從危險裏解救出來。雖然是以金錢為媒介，但當他經歷了許多許多之後，他知道的——
雖然顧瞬間寡言少語，有時候認真而正直的說著讓人吐血的實話。但是他心是熱的，更多的時候都是不善言語。
可是他因為誤會顧瞬間與牧葉玩的好，自顧自的決裂，自顧自的與他劃清界限，再自顧自的用金錢定位他們的友誼。
現在他需要顧瞬間了，又恬不知恥的要求他幫忙。
牧皙傲，你真垃圾。
牧皙傲動了動嘴巴，對不起三個字如何都說不出口。他低下頭，愧疚的感覺大於丟臉。
“嗯？”顧瞬間整理好亂了的衣領。“我以為牧少爺會說:本少爺有的是錢，幫你就轉錢給我呢。”
“……”牧皙傲愧疚的閉上眼，幾日前的趾高氣昂，還有嘲諷臉讓他覺得格外難堪，羞惱和怒火並駕齊驅，牧皙傲手指捏起，沒有去怒火滔天的開揍。
“既然牧少爺沒有話要說，那我就告辭了。”
低著頭自我反省的少年，沈浸在愧疚難堪之中，壓根沒有註意到顧瞬間臨走前深深的一瞥。
一身清冷的少年幹脆利落的轉身，離開了牧少爺的面前。腳步聲遠離之後，低著頭的少年才擡頭看向遠去的男生。
留著黑發的少年背影挺拔，身形清冷。明明離他只有幾步的距離，牧皙傲卻覺得他漸行漸遠。
顧瞬間，不要走——
要擡起的手，頹然放下。牧皙傲揚起頭看湛藍的天空，將眼睛裏透出的薄薄霧氣逼回去。
現在道歉有個屁用，都已經發生了。何況顧瞬間是給過他機會的。
——牧皙傲，你在鬧什麽脾氣？
——我們一起解決。
——我不是這個意思。
清冷寡言，不善言辭的顧瞬間當時已經可以說是非常破壞高冷人設在挽留他了。
是他沒有珍惜。
這個結果，完全是他活該。
*****
牧皙傲怏怏的在原地坐了一會兒，才收回自己零零散散的心思。站起身卻不知道要去哪裏。
手機鈴聲在此刻響了起來，牧皙傲瞥了一眼來電顯示:齊放。
凝結寡歡的表情微微緩和了一些，也就是傻大個一直找他。可惜，他現在心裏煩躁的很，只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鹹魚。
按掉電話，轉而發了一條短信過去，牧皙傲將手機塞回了校服裏，沒去管齊放回的訊息，現在他只想滾回宿舍蒙頭呼呼大睡。
“睡醒起來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。”
牧皙傲嘟囔了一句，甩甩頭，撇開不高興的情緒，向著宿舍走去。
牧皙傲走了一陣子，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還是什麽，總感覺背後有一道視線在追隨著他。
想起在宿舍時看到過的模模糊糊的人形，那一次要不是顧瞬間趕回來他的小命就得擱在那了!何況這一次可沒有一個顧瞬間再來救他了，得警惕一點才行!
牧皙傲加快腳步，手伸進校服的衣兜裏摸到去鬼林時顧瞬間塞給他的黃符，將黃符攥在掌心裏，牧皙傲才微微放心一點。
疾走到拐角處，牧皙傲猛地一回身將黃符貼在後面的“人”身上，牧少爺閉著眼睛不敢看來者的可怕嘴臉，誰知道等了半會都沒有聽到鬼哭狼嚎，疑惑的睜開眼——
老萬板著臉瞪著他，見他睜開眼睛後就是一通怒吼。“牧皙傲你逃課就算了，居然還想毆打老師反了你了!這是什麽黃紙，撕了!”
“老、老……”
牧皙傲話都說不利索了，目瞪口呆看著唯一的黃符在老萬的魔爪之下粉碎!牧少爺表示欲哭無淚:他的保命符，沒了!厚著臉去找顧瞬間要，不知道他會不會給
回想著顧瞬間超兇的冷臉，牧少爺果斷收回了慫慫的想法:算~了!他~一~點~都~不怕!真的!
“牧皙傲，現在跟我去辦公室!”老萬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，牧少爺在神游之中壓根沒有聽進去，只記住了最後一句話。
辦公室好耶，裏面全天都有老師，這下不怕落單也不用擔心碰到顧瞬間心裏不舒服了!
“好的，那我們趕緊去吧!”
老萬迷茫的看著牧皙傲尤其端正的嘴臉，迷糊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，帶著牧皙傲進了辦公室。
起初在下課期間，辦公室裏的老師很多，七嘴八舌的對牧皙傲進行批判。牧少爺巴不得人多，雖然有點煩他們，但樂的多呆，甚至向老萬深情多多罰站!
但是等到上課，看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之後。牧少爺有點欲哭無淚:神她麽的，怎麽就這麽巧，剛好所有辦公室的老師都有課？
一個人的辦公室安靜的讓他膽顫心驚，牧皙傲瞅著手機的時間計算著下課的時間，游戲玩的心不在焉。
忽而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，心一下提了上來。
是誰？有聲音應該是人類吧？
——牧葉的母親，要他殺了你。
顧瞬間說的話讓牧皙傲一抖:媽耶，牧葉是人類=有腳步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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